叶惜弱一直看着她,眸瞳底含了一抹温柔:“若不是程老夫人,我还真不知雁雁受了这样的委屈,倒是苦了你了。”
雁宁苦涩一笑:“还好有你挂念着我,不知惜弱今日找我何事?”
她心底忍不住变得有些温软,嘴角轻扬:“去随我散散心吧,说不定心里会好受些。”
这样也好,去散心是叶惜弱的意思,自然有也老夫人的意思,她总不好驳了老夫人的面子。
前往云芨楼途中,叶惜弱时刻小心翼翼地关注着雁宁的神情,路上车马喧阗,热闹得紧,却与这时的雁宁显得格格不入。
叶惜弱也不好开口,怕一时说错话便让雁宁更加伤心。
微风拂过窗栏,轻轻拍动着风铃,临近云芨楼的江上泛起薄雾,杨柳依依,水光溶溶。
叶惜弱定的雅座在居中的暖阁,小厮引着她们上楼,温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二位娘子,里边请。”
两人没作声,纷纷点头回应。
“茶点我早让他们备好,都是你爱吃的,就等着雁雁能够赏脸陪我来此处。”叶惜弱含笑道。
雁宁回笑:“惜弱这是什么话?我不久便要嫁为人妇,此后怕是很难再与你相见,就趁着今日寒暄几句罢。”
叶惜弱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支着下巴凑近,试探着问了句:“雁雁是不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雁宁倒是不避讳这样的问题,她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她,不答反问:“惜弱何出此言?”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叶惜弱倒是回答的爽快。
雁宁垂下眼睛,并未正面回答叶惜弱的问题,她心中纠结,就连自己也分不清这是在躲避还是默认。
叶惜弱心中藏着一事,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这对于雁宁来说也许是无关紧要的,但她明白,这对魏兰殊很重要。
她终究是开了口:“魏兰殊入朝为官了。”
雁宁闻言,并未有多大反应,叶惜弱想,她应当已经知晓了此事。
“我今日见他穿了官服。”雁宁回以一个微笑,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叶惜弱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干巴巴地说道:“公孙行趁着立功的机会,曾向王上请旨求娶雁宁,可那时你已经与魏兰殊有了婚约,此事被人刻意瞒着,应当是没有太多人知晓的。”
雁宁面上拢起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公孙行求娶我?他不是与元家娘子有了婚约么?”
叶惜弱点点头,继续道:“也不知何时传入了魏兰殊耳中,他为了阻止公孙行,甘愿入朝为官,效命于王上,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王上自然高兴,魏兰殊的心思本就不在朝廷之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娶你。”
雁宁听完,并不动容:“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他做的这些可为我带来了利益?不过是为了自己。”
叶惜弱忽然替魏兰殊感到一丝不值,辩驳道:“你应当知晓公孙行的为人,若雁宁真嫁与他为新妇,此后定然不会幸福,魏兰殊有何不好的?他自幼时便在夫子的熏陶下学习,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其刚毅勇敢,为人宽厚有远见,是一位恭敬仁孝之君子,他志不在此,却为了雁雁甘愿步入这尔虞我诈,利益之争不曾歇,又随时会丧命的朝堂。”
“我想有一事你得明白。”叶惜弱道:“王上本就生性多疑,魏家已经出了两名大臣,已经让王上很忌惮了,像魏兰殊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才,很难遮掩住他的光芒,如果再出一个权臣,魏家很有可能就会功高盖主,届时定会给魏家带来麻烦,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听完她的话,雁宁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含了一点歉意,她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叶惜弱一愣,失笑着将胳膊搭在雁宁肩膀上,她忍不住问:“在你心中,是如何想魏兰殊的?”
如何想他吗?
雁宁被她这样一问,忽然微微低下头去,分明是含羞带怯,然而眼神如春日蒲草,丝丝缕缕摇曳于风中。
女郎的声音轻灵,洋洋盈耳,清透又干净:“我对他,应该是信任的。”
叶惜弱知晓雁宁不善表达爱意,但有她这句话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