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理清这逻辑,封夏故意眨了眨眼,笑容明亮又促狭,转身往客厅走:“好了,再不去收拾,那些瓷片该在你家睡着了。”
淮朝颜刚跟着封夏踏进客厅,目光就再次落在了茶几旁那摊狼藉上。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转身去阳台拿扫帚,却被封夏一个箭步拦下。
“别动。”封夏语气温柔,眼神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你是病人,今天就负责坐下歇会儿,给我当监工。”
刚说着话,封夏已经转身走向阳台,很快拿着扫帚和簸箕回来:“这种体力活哪能让你碰?万一再扎到手。”
淮朝颜看着封夏利落地将碎瓷片扫进簸箕,连细小的渣子都没放过。
那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无比认真的背影,忽然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记忆的大门。
思绪猛地拽回高中时的某个黄昏。
空气闷得像块湿抹布,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教学楼顶,眼看暴雨就要兜头而下。
淮朝颜正一脸生无可怜地拿着大扫帚,在空旷的“三不管地带”赌气似的挥着。
这片公共区域由两个班共同负责,一半归八班,一半归二班。
明明是二班地盘飘过来的垃圾,学校偏要算八班清扫不力,硬扣了班级分。班主任陈志强怒冲冲地把负责值日的同学罚扫了两周。
而那个倒霉蛋,就是淮朝颜。
她越想越气,扫帚在地上划拉出更大的声响。
就在这时,美术老师李思思踩着高跟鞋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声音又急又亮:“淮朝颜!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快!你那幅参赛画的报名信息填得不全,赶紧来补!”
“啊?现在?”淮朝颜飞快地瞥了眼只扫了一小半的责任区,又望了望远处低低滚动的黑云,简直欲哭无泪,“老师我值日……”
“值日先放放!比赛重要!马上要寄走了,快点!”李老师根本不给她犹豫的余地,又急促地催促了一声。
“哦,好,马上来!”她无奈应声,顾不上许多,把扫帚往墙边一靠,甚至没来得及放稳,就匆匆转身跟上去。
心里直打鼓:完了完了,这下回来更扫不完了,肯定要变成落汤鸡了!
等她火急火燎地补完信息冲回来,远处已经滚起闷闷的雷声。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共区域,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当场愣住。
一个身穿校服的颀长身影正背对着她,利落地挥动着扫帚,动作快而有力,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刚才靠墙的那把。
原本散落的纸屑和落叶已经被归拢得干干净净,只剩最后一点角落的灰尘正被他扫进簸箕。
那人忽的直起身,转过身来。
是封夏。
“封夏!”淮朝颜眨了眨眼,快步走过去,语气里满是惊讶,还带着刚跑回来的微喘,“你怎么在扫我们班的区域?”
封夏看到她,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弯了起来,露出一个极其惊讶的表情。
他抬手用扫帚柄随意指了指地面,语气带着点嗔怪:“啊?这是你们班的?”他模样认真地左右看了看,“我见这儿有垃圾,顺手就扫了,还以为是我们班的地盘呢。”
忽的,他耸耸肩,笑得坦荡又带着点少年人的狡黠:“反正扫都扫了,就当……我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