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一袭朱红锦袍朝服,衬得皮肤白皙,朝服的领口与袖口处都镶绣有银丝祥云纹样,头戴官帽,帽沿垂着两根长长的翎管,一副铁骨铮铮、正义凛然初显的模样。
她倒是第一次见魏兰殊穿成这样。
魏兰殊的眉心浅浅皱起,似沾染了些许担忧,轻声道:“……她死了。”
雁宁闻言,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半晌,她摇头淡淡道:“不会的,阿姊不会留我一人的。”
“别去,她真的死了。”魏兰殊眉心皱得更厉害,指尖轻颤。
雁宁听着却是眸色冷凝,手一甩就挣开了他的手,冷然:“你以为你是谁?”
她说着便想走,却又被魏兰殊擒住手腕。
雁宁已经没有耐心:“若还拦着,你我之间的婚约便废了吧。”
他抓着雁宁的手,抓得很紧,在短暂的片刻后,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松开了手。
为首的侍卫见状,忙上前去拦,魏兰殊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挡住几人,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为首的侍卫,却有种逼人的压迫感。
侍卫们也没有再追上去的想法。
“魏郎君受伤了。”为首的侍卫无意间瞥见他的手臂,官服同为红色,所以很难看得出血渍。
他担心道:“魏小郎君可要包扎伤口?若是感染便糟了。”
“不必。”
魏兰殊低垂着头,敛下寂沉的眼眸,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被划破的衣料,随后黯然消失在原地。
冷风寂寂,破败的柴房赫然立在雁宁眼前,她忽然顿下脚步,似乎不愿接受青嫚逝去的事实。
她的身影很是单薄,那双眼结满了愁绪,长而密的睫羽不曾眨一下。
雁宁轻颤抬手,用力推开那道房门,眼前的一番景象吓得她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
这间屋子阴冷潮湿,血腥味儿里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霉腐味,雁宁胃里一阵翻腾。
青嫚的脑袋正面朝着雁宁,只见她浑身布满伤痕,衣裳破败之处隐约可见新旧伤疤,密密麻麻,深浅不一。
她的发丝也被血浸染,糊在一起,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极尽平静却看起来满是悲哀。
雁宁的身子慢慢滑下,跌坐在地上,她将青嫚抱入怀中,尝试着去替她把脉,可脉象断断续续,说明心气已绝,无再生还的可能。
雁宁微微低下头,柔弱的背脊弯下去,她学着以前的模样,去唤青嫚“阿姊”,可怀里的人儿不曾再开口回应。
两行清泪滑落唇边,滴在青嫚脸上,随着雁宁剧烈晃动她身体的动作,慢慢落到地上,再也没有踪迹。
雁宁紧紧抱着青嫚冰凉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这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再也无法相见的悲伤。
雁宁眼角渗出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抬眸,试着将目光移向别处,却意外瞧见立在门外的魏兰殊。
他愣愣地望着她,显得不知所措,目光闪动间,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异之色。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凝望彼此,不知过了多久,雁宁平静地别开视线,仿若陌路。
她将脸庞上的泪痕擦拭干净,随后艰难扶着青嫚缓缓站起身子,魏兰殊见状欲上前帮忙,却被雁宁无情甩开。
等扶稳青嫚,雁宁大步略过他,未言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