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半分耽误,全荣连滚带爬下楼。
一道修长身影微微仰头,立在花露展柜前打量,墨色锦袍上暗纹浮动,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截白玉似的下巴。
瞄见这人腰间悬着的青玉,全荣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能配此玉的全大启只有一人。
“太太太……”话未出口,被侍卫怒目而视。
全荣额头沁出冷汗,满脑子回忆自己有没有犯什么事,他这等商贾何时亲眼见过这位深得天子宠爱的太子殿下。
闻栖鹤并未回头,缓步靠近展柜,指尖痴迷般抚过一瓶瓶精致花露,他动作不疾不徐,却让全荣想起猛兽舔舐猎物时的从容,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听说……宝香楼近日得了批新奇花露?”
全荣眼珠乱转,难不成是那芳香阁那女的惹的祸:“回、是、是枕荷邑芳香阁的货,与小人无……”
“哦?”闻栖鹤忽然轻笑,那笑声却让此间几人顿感周身温度骤降,“可知那掌柜的唤作何?”
全荣憋的通红也没想起来她叫什么,支支吾吾答不出。
“她居所在哪儿?”闻栖鹤声音哑得可怕。
全荣双腿打颤扑通跪地,后背衣衫尽湿,大脑一片空白,搜肠刮肚也只记得那女子自称姓李,来自枕荷邑芳香楼,往日书信往来,也只以“李掌柜”相称,从未深究其名。
“太、大人……大人恕罪!”全荣以头抢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人糊涂!只知她姓李,是芳香阁的掌柜,从枕荷邑来……今日才为生意事来过小店,刚走不久……”
“刚走不久?”闻栖鹤的声音森冷,忽然想起下马时一股似曾相识的视线以及转角一瞬消失的衣摆。
‘杏娘,你看到我了是不是?’闻栖鹤捏紧了一瓶花露,她竟然敢、她竟然敢就这么转身就走!
“孟贺,立刻去查!”厉声道。
孟贺自阴影处跳下,领命而去,身影迅疾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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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佩兰正细心地给锦玉安梳理着小辫子,小姑娘乖巧地玩着一个发带。见李红杏和阿卷双双脸色难看、气息急促地推门进来,杨佩兰心下一沉:“杏娘怎么了?宝香楼谈得不顺?”
李红杏只道:“佩兰,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先出去躲几天。”她顿了一下,拧眉道:“我遇见阿鹤带着人马,脸色极差进了宝香楼,差点撞上。”
“你怀疑他是找你的?”
“来不及细说了,快去收拾。”云连鹤本就及其聪慧,细想来除却被她哄骗,极少有事能逃过他眼睛。
李红杏不怕云连鹤将她忘记,她怕云连鹤因此生出怨恨,拥有权势的云连鹤只会更难对付。
匆匆回屋,李红杏刚把最后一件衣物塞进包袱。
“嘭——”屋外大门被强行踹开且不止一人闯入这座小院。
她一惊,这么快?!
还未等李红杏打开门,门外一道低沉又阴郁的喟叹传来,带着久违却又无比熟悉亲腻:
“杏娘,真是好久不见啊……”
李红杏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