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她接过木铲,学着他的动作烙饼,故意让第二块也焦黑如炭。
“陛下这是要毒杀亲夫?”宋临瑾笑着抢回铲子,手把手教她控制火候。
他掌心覆在她手背,伤疤抚摸着肌肤,竟比情话更让人心颤。
晨雾散尽时,他们坐在船头分食藕饼,宋临瑾突然从荷包里倒出几粒红豆,嵌在最后一块饼上。
“江南习俗。”他将红豆饼一分为二,“夫妻同食,相思入骨。”
棠瑾溪咬到红豆时,甜糯中带着微苦。抬眼见他喉结滚动,才明白他把自己那份红豆也给了她。
午后下了雨,画舫停在垂柳深处,棠瑾溪翻出昨日买的素绢,对着雨出神,宋临瑾正在研墨,见状抽走她手中绢帕。
“我教你绣茉莉。”他竟真从针线篮拣出绿丝线,穿针的动作娴熟得惊人。
棠瑾溪挑眉:“宋将军还有这手艺?”
针尖突然刺破指尖,血珠落在白绢上,晕开成小小的花苞,他若无其事地继续。
雨声渐密,他们头碰头共绣一方帕子。
宋临瑾教她回针藏线,指尖时不时相触。
棠瑾溪绣到茉莉时,发现他悄悄在叶间绣了瑾溪二字,小得要用指甲尖才能摸到。
“该你了,在这儿绣个记号。”
棠瑾溪抬头看向他的心口,手抖得差点扎到他喉结:“胡闹!”
“军中惯例。”
他按住她发抖的手,“重要之人留的疤,得做标记。”
最终绣了枚极小的银月,收针时,棠瑾溪鬼使神差低头,唇瓣轻触那道伤痕。
宋临瑾呼吸骤乱,帕子飘落在地,沾了墨迹。
雨停时,老船公送来新酿的梅子酒,宋临瑾斟酒时,棠瑾溪发现他左手腕内侧多了一道红痕。
是她紧张时指甲掐的,她摸出绣帕想包扎,却被他反手握住。
“这样就好。”宋临瑾将伤痕贴在她唇上,“比绣线实在。”
晚间,远处传来祭祀的鼓乐,今日竟是乞巧节,岸边少女们正往河里放莲花灯。
宋临瑾变出两盏灯,一盏画着文曲星,一盏描着武曲星。
“许愿?”
宋临瑾摇头,执笔在两盏灯上都添了女红图案:“你我之间,早就不必分文武。”
他忽然从身后拥住,声音闷在她发间,“我其实藏了合卺酒。”
棠瑾溪转身,见他从舱板暗格取出个瓷壶,壶身落满灰尘,掀开红布,酒香竟未散尽。
“现在喝算迟么?”
交杯时,棠瑾溪尝到酒里混着血腥气,他伤口又渗血了。
但谁都没说破,任凭陈年酒液灼烧咽喉,岸边传来少女们的歌声:“天有星河,地有连理。”
宋临瑾和着调子轻哼,手指在她掌心打着节拍。
月光照亮他半边脸庞,那弧度温柔得让人心碎。
棠瑾溪忽然想起铜镜里看到的那些伤痕,不知还有多少是为她留的。
夜深露重,他解下外袍裹住她,自己只着单衣。
棠瑾溪摸到他后背湿透,分不清是血是汗,想唤郎中,却被他以吻封住。
“最后一夜。”宋临瑾抵着她额头呢喃,“明日就回京了。”
棠瑾溪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已将她的帝王印玺摆在案头。
她忽然明白,这七日江南梦,原是他精心偷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