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宋临瑾突然咳嗽,耳根发红,棠瑾溪正疑惑,见他以指代笔在她掌心写字。
指尖游走的轨迹渐渐成形,是藕字。
“因何是藕?”棠瑾溪捏他掌心。
他凑到她耳边:“莲下丝连,是为相思。”呼吸烫得她缩脖子。
摊主笑着递过花灯时,宋临瑾又在她掌心续写,这次是三个字:“长相守”。
回程时买了酒酿圆子,盛在竹筒里边走边吃。
宋临瑾突然驻足,从货郎担上选了支木簪,简朴的桃木,只末端雕成含苞的茉莉。
“低头。”他取下她发间金钗,木簪穿过青丝时,指尖轻颤,“以后就这样简简单单的。”
棠瑾溪忽然明白他在想什么,若他们只是寻常夫妻,该有多好。
她踮脚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简单最好。”
药浴是在船舱里准备的,棠瑾溪按郎中嘱咐烧了艾草水,加入青杏送来的药粉。
宋临瑾解衣时她故意转身,却从铜镜里看到他后背,除了新伤,还有纵横交错的旧疤。
“这道是雪狼抓的。”宋临瑾察觉她的目光,指着肩胛处一道月牙形疤痕,“为抢匹小马驹。”
又摸到腰间,“这是南诏刺客的毒镖。”
棠瑾溪用布巾轻拭他背上水珠:“最疼的是哪道?”
宋临瑾转身握住她手腕,带她摸向心口箭伤:“最甜的是这道。”
水面映出他带笑的眼睛,“为你挡的。”
夜深时,他们并排躺在船头看星星。宋临瑾不知从哪摸出片柳叶,吹起江南小调。
棠瑾溪枕着他胳膊,数着划过夜空的流星。
“那颗像你。”她指着一颗突然明亮的星辰。
宋临瑾却捏她鼻尖:“那是贪狼星,主杀伐。”
翻手变出朵睡莲,“这个才像你。”
莲香里,棠瑾溪渐渐闭上眼,朦胧中感觉有人将她抱回舱内,额角落下吻。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他说:“等天下太平。。。。。。”
后半句消散在江南的夜风里,船娘在远处轻哼着采菱歌。
天光未亮,棠瑾溪被船身轻微的摇晃惊醒,身侧被褥尚有余温,却不见宋临瑾身影。
她赤足踏出船舱,晨雾中隐约可见芦苇荡里一点橘色灯火。
“宋临瑾?”她轻声唤道,河面立即传来木桨破水的声响。
小舟从雾中穿出,宋临瑾蓑衣上缀满露珠,怀里抱着几支含露的荷花。
船头立着个竹编虾笼,里头青虾活蹦乱跳。
“偷人家的?”棠瑾溪蹲在船沿戳虾须。
宋临瑾湿漉漉地跳上甲板:“自己下的笼。”
他从蓑衣里摸出个布包,“还挖了这个。”
展开是几节沾泥的嫩藕,断面拉出晶莹的丝。
莲下丝连,是为相思。
船娘送来新磨的米浆,宋临瑾竟真用虾和藕做起早膳。
虾仁剁碎拌入藕丁,裹了米浆在铁板上烙成小饼。
第一块焦了边,他顺手扔进河里,引得鱼群争食。
“当年在军中时。”宋临瑾翻着饼忽然停顿,“伙头军说,食物焦香最能安抚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