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眩晕和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意识。
他身后的八名亲兵更是如同被齐根斩断的麦秆,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扑通”、“扑通”接连几声沉重而沉闷的巨响,如同装满沙土的麻袋般直接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瘫软,人事不省!
黄士虎双眼圆睁,瞳孔因极度的惊骇和难以置信而扩张到极致,死死地、怨毒地盯着张玉祥,似乎想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诅咒。
但他那强健的体魄也只是让他多支撑了半息,舌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他只来得及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充满不甘的“呃……”,庞大的身躯便带着铁甲的沉重摩擦声,轰然向前扑倒,如同山倾柱折,重重砸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尘土被震得飞扬起来。
他夹在臂弯里的头盔也滚落一旁,在寂静中发出“当啷啷”刺耳的滚动声。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张玉祥也完全懵了!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诡异甜香的气息猛地钻入鼻腔,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韩北风阴冷的脸、于天丰高大的身影、倒地的黄士虎——都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剧烈地扭曲、晃动、模糊起来。
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韩北风那张近在咫尺的、如同万年寒冰雕琢的脸上,似乎正对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冰冷刺骨、毫无人类感情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微笑……
随即,无边的黑暗如同巨浪般拍来,他眼前一黑,身体失去所有支撑,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厅堂内瞬间只剩下韩北风、于天丰等七名提前服了解药的不良人,以及地上横七竖八昏迷不醒的十个人(黄士虎及其八亲兵、张玉祥)。
空气中那股诡异的甜腻花香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尘土和倒伏人体散发的气息,显得格外诡异。
于天丰如同鬼魅般闪到门边,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迅速而精准地将那根燃烧了小半的“安魂香”从缝隙中拔出,用指腹狠狠一捻,香头瞬间熄灭,只留下一小截焦黑的炭头被他无声地收入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回到原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紧闭的大门和通往二楼的楼梯,如同最忠实的守卫。
韩北风则快步走到瘫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张玉祥身边,蹲下身。他没有去看旁边如同死猪般的黄士虎等人,仿佛他们只是碍眼的垃圾。
他迅速从怀中贴身处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玻璃小瓶。
瓶内,深蓝色的粘稠液体如同凝固的深海,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幽冷光。
他拔掉软木塞,一股极其刺鼻、如同浓缩了无数种最辛辣刺鼻的草药混合而成的、足以让昏迷者都皱眉的强烈刺激性气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内爆炸开来!
这气味像无数根细针,刺入鼻腔,直冲脑门!
韩北风一手用力捏开张玉祥紧闭的下巴,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散发着恐怖气味的瓶口凑到他的鼻子下方,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停留了大约三次心跳的时间(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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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咳咳咳!!!”张玉祥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剧烈一震!
紧接着,他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终于被拖出水面,猛地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贪婪而痛苦地喘着粗气,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呛咳!
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来。
他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残留的巨大恐惧,仿佛刚从最恐怖的噩梦中惊醒,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剧烈地咳嗽着,直到那股刺鼻辛辣的气味如同利刃,彻底冲散了肺腑间残留的甜腻感和眩晕感,意识才如同退潮后的礁石,逐渐清晰、坚硬地显露出来。
他首先看到的,是韩北风近在咫尺的、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冰冷依旧,但此刻似乎并无杀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韩…韩大人?”张玉祥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火烧火燎般的疼,带着浓重的后怕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
“张将军受惊了。”韩北风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他动作利落地收起了那个神奇的、散发着恐怖气味的玻璃瓶。
“一点小手段,只为确保黄校尉他们安静片刻,不碍事。”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大门,“张将军,事不宜迟。”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张玉祥惨白的脸,“让你的人,去把黄士虎带来的那些‘尾巴’,一个不落地‘请’到这个院子里来。就说——”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黄将军和你,有绝密军情要务,刻不容缓,需即刻当面部署。”
张玉祥的目光像是被黏在了地板上,艰难地从那些昏迷不醒的躯体上一点点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