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赫连映雪腰膝酸软,便将隐囊枕在腰上,把瓷枕放在脚边。
事情偏生那么凑巧,李云洲并未注意到瓷枕的存在,豸儿被他一把扔在阿母的脚边,脑袋堪堪撞上了瓷枕。
婴儿的脑袋,如何经得这般撞击?受此惊吓,豸儿痛声大作,哭得撕心裂肺。
李云洲方知自己闯了祸。
豸儿性命危殆,李云洲赶紧施救,仍不见起色。
等到李宏赶来之时,豸儿已然气息奄奄,回天乏术了。
一番急救之后,豸儿还是咽了气。抱着怀中小小的一团儿,李宏悲痛不已,当场晕厥过去。
事后,他自不能怪罪身份特殊的儿媳,唯有责骂李云洲这个不肖子。
李云洲不敢顶嘴,亲自领受了数十鞭子,才悻悻地下去擦药。
埋葬豸儿的当晚,每个人都面带戚色,赫连映雪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夜风舔舐着夜色里的每一个人,李云洲带血的背脊上,泛出浓郁的血腥气,赫连映雪嫌厌地屏住呼吸,决绝道:“我要和离。”
“新妇啊……”李宏说不出话来,一时怔住,阳英倒是及时劝慰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和离?”李云洲斜乜着她,冷笑。
“不然,我休了你罢。”
“你休我?呵呵!不过一个亡国之君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有多金贵呢!”
此言一出,众皆惊愕,李云从立马高声吼道:“阿奴!闭嘴!”
“闭嘴?你他娘的才该闭嘴呢!你!身为家中的长子,更有责任为李家开枝散叶吧?我且问你,你成婚也有好几年了,生出一个蛋了没?”
李云洲口不择言,话语里满是戾气和讽意。
“你……”李云从被他戳中心事,心虚地瞟了于英如一眼,哽在喉头。
“该闭嘴的是你!我受够你了!”赫连映雪厉声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有本事你别说梦话,别悄悄写她的闺名!”
李云洲脸色煞白,挥出的巴掌顿在空中,良久才颤颤地放下。
“好!想和离是吧?我满足你!”
余光里,兄长李云从的眸光,微微一闪。李云洲只作未见。
厅堂内烛火摇曳,将众人歪斜的影子投在墙上。
一干人劝阻无果,只得作罢。
但见,赫连映雪挺直脊背,眼中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缓缓从匣中取出一封早已备好的和离书,雪白的绢帛在烛光下泛着冷意。
“笔墨已备,只需你一个手印。“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李云洲心头一震。
李云洲盯着那绢帛,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透着几分凄厉:“好!好得很!“
他猛地抓起案上的朱砂,拇指重重按在印泥上。
赫连映雪忽而一笑:“很好!从此你我,各安天命。“
:()平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