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我又转头看向了第四象限,然后不由得怔了一下。
按照排除法来看,第四象限的图像应该是属于我的,可是我完全看不懂那副图样。
没有构图、没有重点突出、甚至连带有象征意义的细节或是符号都没有,只有数不清的、宽窄不一的笔直线条,像编筐似的纵横交错在一起,但又没有编筐那种明显的规律。
如果非要形容那副图样的话,我只能想到前不久听秦玉林说的、铁陨石上的维斯台登纹,但也仅仅只是形似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完全看不懂的怪异图样,却让我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油然升起了一种漂浮的熟悉感。
就好像我曾经和它所代表的东西关系密切,但却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它……
“请去到您自己的位置上吧。”
杨佩宁的声音忽然响起,像搅动蜘蛛网似的,把我本就混乱、微弱的思路搅成一团:“虽然是些无用的形式主义,但既然是一次正式的四方会谈,有些形式还是需要满足的。”
“……好。”
我恍惚的随口答应一声,刚抬起脚又忽然僵在半空:“等一下!你刚才说……四方会谈?”
“是的。”
杨佩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却像AI模拟的声音一样、带着一种非常微妙的虚拟感:“我、‘吉迪姆’、人类,以及您——第四生命形式。”
“……”
我提在半空的脚轻颤几下,眼珠不自觉的朝那片黑暗转去:“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
“是的。”
【黑境】大方承认,同时也换成了我熟悉的、那种电子程序一样的声音:
“我知晓一切,任何事情或是信息,无论发生在过去还是未来,只要出现在我存在的漫长时光中,我都可以知晓。”
“哦——”
我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悬在半空的脚重重落下,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跺出“咚”的一声闷响:“杨教授,您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这是询问,但更是一次试探。
【黑境】之间信息共享,除了可以无视时间之外,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不存在“隐瞒”。
杨佩宁说他已经成了真正的【黑境】,那就意味着……
“它们并不知道我的计划。”
杨佩宁忽然开口,声音里藏着一种山雨欲来似的压抑:“我成为【黑境】之后,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黑镜】也无法探查我的想法。”
“但你现在出来了。”我继续追问道。
“所以【黑镜】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的计划。”杨佩宁继续解释道。
“那真是个疯狂的计划。”
【黑镜】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我隐约听出那个声音里,带着一种几乎微不可察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