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球表面浮现出的信息,带有一种非常标准的话题延续性。
再加上内容里的指向性,可以看出此时这个“吉迪姆”,就是之前派“天使”去找我的那个。
事实也证明我的推测没错,因为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之前那几只“天使”又出现了。
不过这次出现的不是四只,而是七只,并且在它们错落成行的迎面走来时,能清楚看到它们彼此之间是有区别的——当然,这种区别不是很大。
首先所有的“天使”,都是扁平的身体加上十五对细足,这可能是因为它们长期在地下的岩体裂隙中活动,这种扁平的体型会更方便一点。
但就像黄家村那种长着花苞脑袋的“天使”一样,这里的“天使”也因为各自的职能不同,在身形和细节上有些细微的差异。
比如有的明显更魁梧、有的明显更灵活,还有一些虽然是相同的身体构造,却在行进时像眼镜蛇一样挺起身子、将三对细足像长矛似的举在身前挥舞。
这些个性化的特征,都是它们各自职能的隐喻信息,我本想用索菲娅起的那些“加百列”、“乌列尔”之类的名字,和这里的“天使”做个对应——但很快我就没有这个心思了。
在那群“天使”的身后、目测大约七八十米的地方,一片浓郁到仿佛化不开的黑暗,正像海上的团雾一样、徐徐朝着我们飘了过来。
它像是某种贪婪的怪物或者恶魔,以一种怪诞的方式,迅速吞噬着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光亮。
但这种贪婪的吞噬又不太稳定。
那片黑暗带有一种非常明显的、类似布朗运动的运动轨迹,有时扩散吞噬更多光亮,有时又聚合起来,将被吞噬的光亮重新吐出。
所以仅从这一点来看,它们似乎并没有“吞噬”光亮,仅仅只是它们自身的存在,将周围的光亮挡住了而已,就像一群数以亿万计、甚至更多的黑色飞虫……
“【黑镜】……哦不对,应该是【黑境】。”
我在心里喃喃念着,同时那片黑暗已经越过七只“天使”,最终缓缓停在了血球后方、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上。
啪!啪!啪!
忽然一阵节奏缓慢地拍手声,那片杨佩宁的剪影飘动上前、停在了我和“吉迪姆”之间:“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就马上开始吧?”
这是一个疑问句,但杨佩宁似乎没有等我们回答的意思。
几乎话音刚落,杨佩宁的剪影就做了一个跺脚的姿势,恍惚中“咔嚓”一声清脆的炸响,紧跟着两道相互垂直的白色光条,就在他的脚下亮了起来。
这个场景让我稍稍愣了一下,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站在什么东西上,但其实我们此刻所在的这个空间,是没有“地面”的——至少在我的眼中没有。
所以我一时没想清楚,那两道白色光条是依附于什么而存在的,同时也是在我愣神的瞬间,那两道白色光条就像活过来似的、开始蜿蜒曲折着疯狂生长!
一秒钟——又或许连一秒钟都没到——两根白色光条就勾勒出一幅巨大的繁杂纹路。
整片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徽章上的花纹,并且也按照四象限的格式、划分成了四幅风格迥异的图样。
我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个像蜥蜴又像狼头、獠牙从嘴唇的边缘探出、向上曲折扎进眼窝之后、又从后脑探出的诡异形象,而且它所属的那片“象限”、正好位于“吉迪姆”的下方。
如果以这幅图样为第一象限,那么第二象限便是那个看起来充满神性的、类似佛像图的慈蔼画像——但其实这幅我看的并不完整,因为它正处于那片活动着的黑暗下方。
而在我下意识观察这两幅图样的同时,杨佩宁的剪影又后退几步,站在了位于第三象限的图样上。
比起前两幅图样,这幅图样的纹路简单了许多,我甚至认不出它具体描绘了什么,但却能感到一种更加纯粹、也更加浓烈的无力和绝望。
“我叫杨佩宁,是众多人类中的一员。”
先前杨佩宁的自我介绍,又恍惚的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如果他当时没有骗我的话,那么此刻他脚下的那片图样,应该就是代表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