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默,静静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娘子,她沐浴过,穿身儿天青色裹胸长裙,外罩件宽敞的雾蓝小褂,娇肤瓷骨柔柔楚楚,在月夜下瞧着素美臻静,仿若画里出来的人儿。
成亲一月,突然要分开,他心下真是眷恋不舍,不提前知会她,真怕到时候要掉金豆子,想想都心疼。
于是,他叹了口气,搁下小盏,伸手牵住她玉腕,声线柔和:
“过来郎君这儿,与你交代几句话。”
这语气,很像是要出远门,临行前交代家中妻儿的架势。
江幸玖卷翘的睫翼眨了眨,乖乖巧巧搁下玉箸,起身绕过小几,被他绽袖裹进怀里。
她躺在他肩头臂肘间,背靠他屈膝的长腿,一言不发盯着他看。
这副乖得不得了的样子,令箫平笙看的心里更不是滋味,柔润的声线都哑了几分。
“和亲队伍耽搁下去,不出预料,或是珣王或是苏家,或亲自或指使旁人,总是会试一试提议换个人去和亲。既然将人送了出去,我便绝看不了她安安稳稳的送回来,不识趣,大约会让她死在外头。”
江幸玖喉间咽了咽,虽是知道她家郎君在沙场上是刀尖舔血的角色,可这样亲耳听到他要人命,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清风朗月般待她万般宠爱的人,怎么也跟‘杀人不眨眼’关联不起来。
小娘子眼底一掠而过的神色,被箫平笙捕捉到,他眉眼带笑,轻轻捏了捏她下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语气柔润宠爱。
“怕了?”
江幸玖眨眨眼,没说怕,也没说不怕,只是瞳珠微动,小声问他:
“为何非要苏青鸢死?”
箫平笙凤眸深深与她对视,语气轻忽莫测:
“她曾与秦明珠一同冒犯你,苏家和秦家还曾联手设计我们,这些,你可都记得?”
江幸玖樱唇微抿,“记得,无端受人算计,的确令人心中不适,但我觉得,也没必要记恨到夺人性命,真是这样,一辈子还长着,得杀多少人?”
箫平笙无声勾唇,默了默,轻轻抚着她纤细的玉臂,漫不经心开口:
“这世上无冤无仇,还无端端害人性命的,多了去了,更何况是招惹你冒犯你的人?虽说人性本善,玖娘劝我本是应当。”
“不过,郎君给你上一课。”
——自此之后,还有很多事要比当下这件要险恶,要血腥。
——他是得提早,给他家心灵纯净的小娘子,早些洗礼一番。
江幸玖没吭声,却抬起眼默默看着他。
“当年苏家想背弃婚约,替体弱多病的苏亭沅,求娶秦明珠这个神医保命;秦家瞧不起落魄的箫家,也想推了我与秦明珠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