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飞墨沉默片刻。
“我不想你受伤。”
“?”
“我伤过你一次了,不能再犯错了,”他的思绪沉浸在前夜的事故中,近乎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没时间考虑,我想要是拦不住周明礼那个疯子,就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遗产留你的名字是真的,你说不想见我,把钱都给你说不定你花的时候想起来会感谢我。”
“对了,你别有负罪感,也不要有吊桥效应,是我自己要做肉盾的,你跟之前一样对我就行了……”
他忽然想起来,闷闷改口:“哦,我忘了你有冷感症,吊桥效应应该不会出现在你身上的,这样……正好。”
李如阳默默走到病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掌隔着病号服轻放在伤口处。他仿佛被点住穴位般身体一顿,噤了声。
“疼吗?”
那张嘴蓦地又开始喋喋不休,讲了一大堆话,以后不好露腹肌啦,幸好帅脸没事啦,爸妈唠唠叨叨啦,莱哥推通告不情不愿真是没良心啦,小袁没眼力见啦……
她一出神的功夫,对方嘴了一大圈人,最后再三安慰她真的不疼,真的不疼。
池飞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他不是很能忍痛的类型,她看到他脖颈上细密的汗珠凝结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一滴倏地流淌进衣服里。
后来他说完了,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就突然安静下来,房间里久违地落了清净。
李如阳看到他抓着被子的修长手指越来越用力,揪出许多皱褶。
他的眼眶越来越红,泛起一层湿漉漉的水光。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微微张开嘴换气。
在漫长的寂静后,他终于忍不住去握住那只放在自己腹部的手,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嘴唇颤抖着,睫毛扑闪,两滴眼泪分别从双眸滑落,带着隐隐的哭腔开口。
“你还生气吗?”
“你还要我别联系你吗?”
“你可以捅我。”
“多捅几刀,我不喊痛。”
“不要叫我别联系你……”
他真的怕了,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做什么,像行尸走肉一样,家里人要他好好休息,可是他们不了解他眼前总会浮现出她的身影,白天和黑夜差别不大,睁眼和闭眼也是。
“你喜欢我哥或者是喜欢那个苏榕我都不反对,我可以做三的。”
“四、四也可以。”
听见池飞墨把惊世骇俗的话说得很是自然,李如阳受到了非常强烈的震撼,不由发愣,脸上写满了错愕。
爱情的能力这么强大么?
久久,她的心情恢复了平静,那人正垂一双勾魂摄魄的泪眼殷殷期盼与她对视,咬着下唇,却仍是要逞强扬起笑,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导致了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勉强允许你吧,等你好了以后。”
得到心仪已久的答案,某人瞬间容光焕发,眼里点缀了无数星辰般熠熠,觉得此刻如临梦境似的,连伤口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一秒钟也没犹豫,池飞墨继续追问道:“可以联系你,那是不是可以去找你?”
“嗯?你不是就要出国了吗?”
他简直恨不得坐起来贴着她说话,有点委屈地说道:“因为你不想见我才出国的,你愿意我留下我就不去了。”
这么随便吗?
病房内静了一两分钟。
李如阳抬手放在他头顶上,他顷刻间温顺下来,眼巴巴望着她,由她随便揉乱头发。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应该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她听见自己用很轻的声音说:“那就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