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屯扎在朝歌的军粮,被梁军一把火给烧了,魏军的损失不是一般的大。因为那时候已经是冬天,刚刚秋收后才不久,新粮要等至少七八个月才能到位。
如果要夺回黄河北岸的众多据点,高欢就必须低声下气找冀州等地的河北世家借粮。
以现在交战双方的力量对比看,又有多少人肯把军粮借给高欢呢?没有粮草,大军就只能屯扎一地防守,能维持住阵线就很不错了。
“大概是军粮缺乏吧。”
刘益守叹了口气,高归彦的反叛,是他没想到的;高欢在河北局面的短暂崩盘,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于谨抓住了战机,这一波攻势打得很好,这只是意外,并不是错误。
梁军如果继续北上,灭掉高欢也未可知。
当然,现在从荥阳出兵北上,对于平定河北,并不是一件好事。没了高欢,高乾他们就会被河北世家推到前台,也不会让梁军轻易接管河北腹地。这些河北世家要人才有人才,要地盘有地盘,要部曲有部曲,实力强横河南不好相与。
更重要的是,这一波战役,梁军的补给线拉得很长,虽然已经平定了并州,但士卒们都很疲敝,也都陆续在返回荥阳途中。建康那边,杨愔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能送来的粮草辎重都送来了,物资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短期内,无力再支援前线。
如果还想再发力,那就必须要跟南朝的世家们媾和,找他们要粮秣要辎重,势必会牺牲很多未来的政治利益。
刘益守宁可晚一年统一天下,也不愿意开这个口子,弄得后面不好收拾。
出兵河北,只能等到今年冬天,甚至从潼关入关中也未可知,不一定要先拿高欢开刀。
“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洛阳,唉,真是一言难尽。”
刘益守忽然提起了洛阳的事情。
“修新城遇到麻烦了?”
于谨疑惑问道,他好像没听说新城修建的时候遭遇什么问题,很多建筑材料都是取自旧城,节约了不少物料成本与运输成本,怎么还会遇到问题呢?
“新城还得一两年来修,我是说旧城……已经被拆得只剩下洛阳宫了。”
刘益守语气里带着遗憾。
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就是洛阳,看到了雄伟异常的北魏洛阳城,震惊于生产力如此落后的条件下,鲜卑统治者居然可以把老旧洛阳城扩建成如此规模。
哪怕现在修的新洛阳城,也只有老城池的一半多点。
刘益守觉得,将来修建“城池圈”,比一个硕大无比又不好管理的臃肿巨城要好得多。
“只剩下洛阳宫了啊……”
于谨也忍不住一阵感慨。他在洛阳住了好几年,小心翼翼的做人,从通缉犯到禁军首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只能说谁走谁知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年入洛阳,我还笑你驻防的百尺楼,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次从并州南下路过洛阳,金墉城都被拆了,百尺楼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个……”
刘益守双手比划着,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地方现在看着像个鬼子炮楼一样:既不美观,更没什么鸟用。
洛阳旧城被废弃了,它里面的防御设施,也跟着一起失去了作用。旧王朝覆灭,新王朝兴起,如同人类新生与死亡。
“朝廷加九锡,虽然振奋人心,但影响十分不好,让人联想起司马昭之流。主公起于微末,根基不深,更无退路,若是骤然接受朝廷加封的九锡,不亚于在屋檐上奔跑……如今外无强敌,内无强藩,主公不必如此用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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