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胜翻着白眼看着苻朗,心道:“你就在这里捣乱吧,要是出了事,看你怎么办?真是糊涂人。”
李徽执意前往,众人也无可奈何。眼见李徽挽了袖子,和苻朗两人顺着山壁往上爬。众人只得在山壁之下守护,在下方站好位置,铺了长草,以防李徽摔下来。其实若是李徽掉下来了,那也起不到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做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李徽和苻朗两人顺着山壁往上攀登。山壁陡峭,但有岩石突出之处。山壁上也有杂树,可做攀附之处。饶是如此,如此攀登也极为危险。一旦失足失手,摔下去便会胫骨断折。
两人也是仗着酒劲,一路往上爬。十余丈的山壁,爬行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满身大汗的登上了山壁顶端。两人喘息着站在山壁边缘处对视,见对方衣衫不整,手臂上斑斑血迹,衣服也扯得破烂,不由得对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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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西斜的夕阳照耀之下,下方景物尽收眼底。不远处的玄武湖宛如明镜嵌在山野之间,不远处规模庞大的建康城也尽收眼底。高高的城门城墙,内城蜿蜒的秦淮河和青溪碧蓝如带,城中街市鳞次栉比,台城皇宫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金碧辉煌,发出夺目的光辉。此情此景,令人不得不赞叹建康城的华美和庞大。
北侧更远处,大江蜿蜒,宛如巨龙从京城西侧和北侧流过。虽然距离很远,依旧能感受到大江横流之美。
李徽大声赞道:“果然,无限风光在险峰。不枉我们冒险爬上来一趟。此处的景物,恐只有你我得见。值了。”
苻朗呵呵笑道:“主公觉得值便好。回头可莫要说出去,不然被人知道了,必要责怪我怂恿主公冒险。主公万金之体,其实不该这么干。”
李徽哈哈笑道:“什么万金之体?我不过凡夫俗子罢了。重阳登高,爬的这么高,可算是应景了。”
两人站在山壁上方的大石头上欣赏着美景,赞叹不已。特别是建康城,在这个位置,看的清清楚楚。街市城廓,一览无余。
“元达兄,建康是一座很美很大的城池啊。你瞧,如此规模,如此精美的城池,当世哪座城池可比?元达曾居长安,恐怕便是长安也不如吧。”李徽指点着建康城笑道。
苻朗点头道:“主公说的是。长安虽大,也是数朝之都。但建康城后来居上,繁华富庶,美轮美奂,当世确实没有任何城池可相比拟。”
李徽叹道:“如此精美的城池,倘若毁了,是否太可惜了。建设容易,毁灭却难。杀人容易,复生却无可能啊。”
苻朗微笑道:“主公,我懂你的意思。你不想毁灭这座城池,不想伤害百姓,我能理解。可是,有时候不得不为之。兵马已经兵临城下,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总要有想个攻城之法。打仗,总是会破坏,总是会死人的。”
李徽沉吟道:“我明白。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两全其美之计。如何能够减少毁坏,减少死亡。人心易变,失去了的民心想要重新建立便难了,失去的德望想要重新得到也是很难的。”
苻朗点头道:“确实。主公要成大业,这些确实不得不考虑。民心是很宝贵的东西,但起码要先取胜,才能考虑这些事情。如果主公一味的坚持这些,那么,建康城恐怕便很难攻下来了。主公,成大事者,不可思虑太多。想要两全其美,往往是做不到的。极可能顾此失彼,到最后甚至什么都得不到。”
李徽悚然一惊,轻声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么?倒也有理啊。可是,要下决定,真是难为啊。”
苻朗沉声道:“主公,难为也要为。此番讨伐桓玄才是最主要目标。倘若顾忌其他,那么,此番起兵恐将无功而返。主公是想要无功而返,还是要将桓玄赶出京城呢?主公一定要想清楚啊。”
李徽默然不语,眉头紧皱着低头思考。
秋风萧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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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之间草木飒飒有声。夕阳缓缓向西,
山野明暗交错,
光影疏离,交错杂乱。
“主公,你瞧此处美景,不到此处,不忍受荆棘撕扯之苦,便不知道此处风景绝佳。站在低处,永远想象不到这里的美景。所以,与其踌躇猜想,不如行动起来。登高之路,绝非完美。等到了顶峰,再包扎伤口,欣赏美景也不迟。如果踌躇不前,不如退兵回徐州,从此偏安一隅,倒也干脆。为了京城的那些百姓,而放弃天下的百姓,那到底是仁慈,还是不仁慈呢?”苻朗轻声道。
李徽猛然警醒过来,宛如醍醐灌顶一般。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迷思之中,搞得自己不能自拔。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些所谓的善良和博爱,而忘了自己的终极目的,是为不智。为了一些圣母的念头,忘了这天地峥嵘,人间沧桑的正道,那是多么的愚蠢。
“元达,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元达,你今日邀我登上,便是要点醒我是么?”李徽大笑道。
苻朗道:“不敢。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所想的对是不对。主公乃仁厚之人,这其实是美德。我只是想起我大秦当年之主,他有时候也是太过仁厚。但很显然,这在当世是不合时宜的。我不希望主公和他一样,被这种莫名的不合时宜的美德所困。希望我没有做错。”
李徽点头道:“你没错。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不破不立,不死不生。我若拘泥于眼前小善而不能成功,害了徐州千万百姓,害了天下千万百姓,那便是行大恶。我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