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它身上和那个新郎如出一辙的粘液可以判断出,它也是被常仙吞了又吐出来的。顾行在洞穴口摆了香炉,燃了香简略告知对方前因后果,以及通知对方他们即将对腐肉进行处理,不必有敌意。穴窟内,大蛇半死不活地盘在一块,旁边落了一些蛇鳞。修行许久,他也没想到昨晚吃的东西能让他万分痛苦,那团不知名的腐肉竟然还想吞掉他的身体,折腾许久他刚刚才吐出来。眼下的伤只能慢慢休养了……咦……怎么吃到了一点供奉?人蛇互不干扰,特处部的人很快对的血肉加以处理,让事情告一段落。林织在回程的路上心情都不太好,大家都知道,谁也没特地搭话。顾行对这个领域不太了解,他甚至现在都没弄清楚他师哥尸身不腐的原因,对于师哥被蛇腹中的胃酸侵蚀的残肢就更没办法了。他沉默地目送林织上楼,不自觉叹了声气。他小声嘀咕:“真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谈上一个这样的。”双灵咳咳两声,提醒道:“顾哥,请你不要妄图用这种方式来活得长生。”顾行横了她一眼:“你耳朵什么时候变得跟猫一样尖了?”“我家三叔是猫,我有这种听力也很正常吧。”双灵笑嘻嘻地举起猫,用脸颊蹭了蹭。“这么厉害,一会儿去练枪,再把什么情况用什么驱邪咒,不同符的效果给我背一遍。”“顾组,你不能因为你被连组罚了就要拖我一起下水啊!”顾行冷笑:“要不是你不会画符,我怎么也得匀你一半。”说话的声音消散于夜色中,一切归于沉寂。还没修缮的灯具无力工作,林织抱着盒子回家,开了手机手电筒的灯光。被腐蚀过的皮肤有些丑陋的凹凸不平,林织的手指抚着其中一处伤口,对身边出现的鬼魂问道:“有什么办法修复吗?”连清想了一会,微微抬手。下一刻,眼前的残肢便恢复了皮肤光滑平整的模样,和主人活着的时候没两样。林织挑眉:“不要幻觉。”连清老实地收回了对林织的影响,看着自己的一部分道:“也许等我全部拼好之后会有办法。”他没有很大把握,毕竟只差最后一部分了,他还是没记起林织。这个样子的肢体确实不太好看,连清看了也很不满意。“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这么摆着吧。”林织虽然没有强迫症,但是对齐整也有一定的要求,陈列在棺椁的血肉肢体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眷恋的身躯,自然希望它完好无损,可也没到非要修补的地步。毕竟这里只是数据虚拟的一个地方,等到任务结束,别说这具身体,他和连清都会出现在世界之外的世界。“会有办法。”连清握住林织的手缓慢收紧,声音多了几分笃定。黝黑的瞳孔遮住了他眼里的动容,林织对他如此包容,一点都不嫌弃他死了还难看的肢体,但他却不能不在意,但也因此心里的歉疚越深。他看着自己握住的柔软的手,相比较人类健康温润的白,他的肌肤透着死者的青白,在微弱的光下散发着幽冷。他心里有些不满,却越发贪恋地拥住了林织的身体,摸上他略有弧度的柔软肚皮。虽然只剩这一个容器,但只要看到巫的所有笔记,他可以复刻。记忆越清晰,他就越明白人鬼殊途的道理。但他不会放开他,他们会永远永远纠缠在一起,哪怕死亡也不能把他们分离。化鬼玄师的未亡人虽然有一只腿不太完美,林织还是把它拼了回去。只是零散的肢体终究不太完整,哪怕伤口边缘怎么贴合,还是会留有一丝缝隙。因为这种视觉效果,连清的尸身反而不怎么像人,而是某种拥有人类外表的超大型bjd娃娃。再有一只腿,一只从大腿到脚掌都完整的腿,这个艺术品就完成了。林织靠在厉鬼的怀里欣赏了一下亡夫生前的美貌,拿着手机,亮着灯光去往浴室。虽然有阴气附体,他不怎么容易流汗,体温也偏低,但在长途奔波之后,回到家不洗澡总归是不舒服。林织让连清洗干净浴缸,在里面放了一缸温热的水泡澡。“家里有泡澡的精油吗?”连清摇摇头,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现在让人送来。”连清生前并不注重这方面的享受,家里既没有浴盐也没有精油,无色无味的水,难免有些单调。不过现在是夜晚,他很好出门行动。窃取之类的行为他不会做,只是他如今为鬼身也用不了人类的金钱,但打电话让人送还是可以的。“算了,麻烦。”林织摆摆手,解了衣衫,躺进了水中。身体有些倦怠,大脑却因为肚子里汇集的阴气而稍显亢奋。林织偏头:“有烟吗?”他想适当摄入一些尼古丁,来缓和过于活跃的思维。连清为他点了支香烟,看着美人指间闪烁的猩红光点。水在林织的锁骨以下,水面因为他脚的轻轻晃动而泛起水波。林织深吸了一口烟,微微抬头吐出。他姣好的眉眼在烟雾中模糊又清晰,舒展着透着惬意。浴室一如既往的黑暗,今夜云层很厚,连月光都变得模糊不清。唯一的光源是放置在盥洗台面上的手机,呈现圆形散射在地面上,让镜子里的青年身影变得隐隐绰绰。让他像是透着风情的水妖,又像是妩媚危险的艳鬼。他水面下微微鼓起的腹部又让他带上了柔软的圣洁的母性,透着被打上烙印的专属于一人的人夫气息。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让唯一的看客移不开眼睛。这是我的。连清近乎膜拜又占有欲十足在他的背后亲吻着林织的脸颊与颈侧,冰冷的舌尖舔舐留下,留下湿漉漉的水痕。我的,全部都是我的。已经无法再跳动的心脏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充盈,在微微抽搐的过程里达到不可思议的满足。林织任由他吻着,依旧漫不经心地抽着那根烟,弯眸看着爱人面色的痴迷。他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栗,这种感觉简直比会让神经上瘾的尼古丁更让人着迷。他在厉鬼的面庞上吐出烟雾,舔了舔嫣红的嘴唇。“你知道我看见你第一眼,心里在想什么吗?”“是什么?”连清紧盯着林织,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他不记得他们相知相识相爱的所有过往,但凡有一点相关的事,他都想要知道,更别说是这么重要的爱人对他的初印象。“想和你做。”林织轻笑,手腕靠在浴缸上,指尖点着烟身,弹了弹烟灰。身为成年人,甚至是成年许久的青年人,林织向来不避讳这种想法。这没什么可耻的,是人本身的一种表达,林织很挑剔,所以能够燃起他想法的,必然是符合非常他审美以及挑动他神经的人。那不是某一种特定的外貌类型,林织不是因为明遥的脸而有感觉,而是因为明遥的气质、或者说是明遥望向他的眼神,其中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促成了那一刻心动。而后爱人凭借爱意,维系住这种心动,并且让它蔓延至今。这种剖白让连清完全无法抵抗,他的鬼气不受控制的暴涨,窗外吹过的风似乎都变得尖锐。明明是夏日,周遭的温度却冷得让人想打颤。林织对于自己一手制造的波澜依旧平静,对着连清招了招手,在他的手背上碾灭了那根烟。火和鬼凝出的实体接触,发出了轻微的滋滋的声音,疤痕很快消失无踪,烟坠落在了有水的地面上,变成无人在意的存在。林织睁着在人看来柔软无害的眼眸,和死去的爱人亲吻。这世界有很多的阴差阳错,但不是每一个结果都不好。林织不自觉低吟:“小心肚子。”然而实际上,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影响。狭窄潮湿,冰冷阴寒,高热黏腻,环境与人物交错,水声晃荡。浴缸里的水漫出边缘,沿壁挂住,在某个瞬间滴落。嘀嗒。…………嘀嗒。钱梦圆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旁边睡着的吴峥嵘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你没听见吗?水龙头滴水的声音!你是不是洗手的时候又没有关好?”钱梦圆这几天加班加到有些神经衰弱了,本来做方案改方案就烦,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生。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她教水龙头需要关好这种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