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淑瑶没想到会遇到枝雀。
也没想到会是枝雀救了自己。
她本来想着大堂哥肯定是从刑部逃出来的,若是她躲不掉的话,那拖延时间,说不准也能拖到刑部的人赶到。
她低下头,看向那混着雨水缓慢流到脚尖前的鲜血。
这一瞬,她没思考枝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思考她又怎会有这般惊艳的身手。
她只想到这里死了人,立马抓起旁边那把自己的伞,对枝雀说:“快走!”
再不走刑部抓的人就变成她们了!
枝雀很聪明,知道她在慌张什么,朝她伸出手说:“从这里走。”
鱼淑瑶毫不犹豫,就把手伸了过去!
雨雾蒙住了整条街。
几乎是在鱼淑瑶跟枝雀飞快逃离后不久,有两个戴着蓑衣斗笠的人极速狂奔而来,离原在宴聿青身后喊着,“世子爷,慢点!你的伤还没好呢!”
宴聿青今日跟离原从城南回来得晚,听到工部跟鱼家的惊变时,鱼封已从刑部逃出,他得知消息,便风雨不停地带离原赶往刘府。
前段时间南湘楼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与相府有堂亲关系的监造使左荣飞自一年半年前就开始在负责城南千字文塔的建造事宜,可到了今日,那些明晃晃的黄金让相府两袖清风正直凛然的形象轰然倒塌。
而这事关城南千字文塔,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可就多了,朝中官员不得不斟酌着是否要继续给左荣飞做。
当今圣上显然也考虑到这点,几日前就停了左荣飞监造城南千字文塔的事务,相府觉察到帝王心的猜忌,连明日那位最受宠的相府千金的生辰,都没了要置办的念头。
相国公当年可是跟着雍皇一路从夺嫡走到现在,事发后在承恩殿前喊了两声冤,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就让帝皇心生不忍,说春寒料峭,而他年老体迈莫要着了春寒,便叫人先下朝回府。
但城南千字文塔的监造事宜,依旧没有交还给左荣飞手上。
不过千字文塔是钦天监监正测算天相后,说云国夏月将有文字之祸,要雍皇叫人专门在城南建造的一座九层塔,用以来避过未来的祸端。
可那千字文塔,又必须在今年春建成。
眼下停工会耽搁最后的收尾,朝堂百官正为此事发愁,毕竟相国府还没倒台,不论是谁接手都免不了会成为相府眼中的一根刺。
万一查到最后,相国公真是一身清正呢?
于是这份工,就落在被谢家带头冷落的永宁侯府的宴世子头上。
反正永宁侯府在朝中就不太受人待见,便是成了相府眼中的一根刺,也无甚紧要。
这差事肯定是谢家那边的人给吹了风,宴聿青身上还有伤,千字文塔的收尾可是劳苦活。
但他势必得隐瞒,否则南湘楼着火那夜,他身在何处?又怎么会被谢渊带着巡武营的兵马围剿?不管他说或者不说,谢渊都是铁了心舍了命,要叫他死。
也挺疯的。
那皇帝的圣旨传到永宁侯府时,宴聿青便这么觉得。
他跟离原快步往前,本是担心鱼封要去伤害鱼淑瑶,下一瞬却在小巷里看见了鱼封的尸体。
血水混着雨水,渗透进青石板的缝隙中。
两人齐齐顿住脚步,继而走到近前查看。
离原惊道:“世子爷,难不成是那姑娘杀的人?”
宴聿青的视线犹如毒蛇般,在鱼封的尸体上打量一圈,最后停在脖颈处一击毙命的伤口上,“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