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疼,他问我哪里疼。”
“他以前是个郎中,但他也不会治我,他不会武功的。”
“他就找了针,在我痛的地方寻了穴位扎针看看能能不能疏通血气。”
“不是完全管用,但管点用。”
“我每次疼,都找他扎针。到现在,还是会有点疼,但能忍,就没再管了。”
“这些顾少卿都不知道对吧?”霍青山问。
纪囡点头:“嗯。我们都不敢叫他知道。”
霍青山道:“他若是知道有人帮你疏通经络,你恐怕活不到下山的这一天。”
纪囡整个人凝住。
霍青山叹道:“内息岔了,经脉错乱,不用动刀,你练功越勤奋便死得越快。”
“杀人不见血,不脏自己的手,是个好法子。”
“他可能想不到,一个不会武功的郎中误打误撞救了你的命。
许久,纪囡问:“那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杀了我呢?”
为什么还要养大她,为什么还要教她武功?
她终于肯问了。
霍青山等这一刻很久了。
“那我们去问问他?”他看着她,“囡囡?”
纪囡握着剑柄。
耳畔响起乳娘温柔的声音——乖囡,待在炕上别动。
还有那带上却留了一条缝的门。
她不知道自己回不来,她想着赶紧去要碗鸡蛋羹回来给囡囡吃。
囡囡多乖啊,不哭不闹。
纪囡抬起眼:“好。”
……
冬季里落了第一场雪。
山里比平原更冷一些,雪也更大。
远远地,能看到山里飞起的屋角。有人住在这深山里。
美奴们沉默扫着雪,除了扫帚竹枝刮擦地面的沙沙声,并没有别的声音。若吵了房中那个人,又要挨打。
每一个美奴脸上都坑坑洼洼,每一个美奴都曾经是俊美男子,但那个人恨俊美的脸。
“男人生得好看有什么用!”
“她还不是照样不要你!”
“要这脸有什么用!”
俊美男子遇到这个疯子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油滚到脸上几天几夜疼的睡不着也无法呼吸。也有新人没撑下来,脸溃烂死掉了。
这样的日子为什么要过下去呢?大概是因为人骨子里还是有求生欲。
宁可这样活着,也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