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
没等幻象开口,祝千秋便眼冒金星,如同一滩死水又“流”回了对方的臂弯里——起太猛了,这会身体有点遭不住。
他只好瘫着不动,虚弱地靠在对方肩上喘气。
幻象低了一下头,好像在端详他。发又垂落几丝,落到他脸上,痒痒的。
“这才第一夜便受不住了,剩下的你要如何熬。”
祝千秋轻浅的呼吸拂动霜发,滑到唇间,看起来就像他衔住了那缕发。
他缓慢地眨了下含雾的眸:“……我非要熬吗?”
声是放软的,态度却是理直气壮的。
这模样就仿佛在问。
裴雪声,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你明明已经变得那么厉害。
三界忌惮,人间无敌,天都奈何不了你。
可惜幻象不为所动:“这一关只能你自己过。”
叮咚声中,水又漫了上来。他俯身把祝千秋放回水里。
祝千秋抖了抖,大概是对那沸腾的痛楚心有余悸,一入水便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别。”
冰凉的指腹抚上他的唇,黏着的发丝被慢慢挑开。上方落下的嗓音低沉:“我会再来看你。”
尾音散入夜风远去,缥缈得像一场幻梦。
祝千秋怔了怔,只一晃神,那幻象已经消散不见,只剩漫天梨花片片入眼。
怎么说走就走。
祝千秋神思涣散,疲倦地合上眼。
无边无际的水漫上来,不知为何却不令人感到窒息。他索性任由自己往下沉,意识渐渐溺于涟漪波光之中。
这夜过后,煎熬一连持续了好几日。
祝千秋仿佛变成了这小水潭里的一只苦命水鬼,生前造了孽被困在这里受刑赎罪。大部分时间里,他神志不清,在破碎迷离的昼夜里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而少部分时候,身上那簇炽烈的火又会悄然生起,焚过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好在每当他开始疼,那雪发金眸的幻象便有感应一般,在风过林梢的瞬间随着落花飘然而至。然后抱起他,握着他沥水的苍白的手,一点点渡送灵力。
他觉得大概是自己疼得太厉害,大脑为了不让自己活活疼死,便制造出了这么个幻象来蒙蔽意识,消减痛楚。
祝千秋在这种状况下保持不了分毫清醒,恍惚得厉害,本能地将这幻象看作救命稻草。
不记得究竟过了多久。
终于,当祝千秋再一次睁开眼时,所见不是粼粼水波、白梨纷飞,而是垂落的床帐。
周身是久违的干爽,隐约有点酸胀感,但同时也很畅快。
他这是顺利离开水潭了?
怎么出来的?
祝千秋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发了会呆,回想着在小水潭里经历的一切,但记忆很是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