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回?
这在他人生字典里是个陌生的词汇。
从没什么可以让他后悔,让他亲自去挽回,环境造就了人的性格,本性从来就难以改变,就算让他真后悔,他顶多也就是一个人宿醉,抱着酒瓶痛苦一番。
比如眼泪是不能在除自己之外的人面前掉下,他像是被环境和周围的碎语逼上王座出来的孩子,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时,最后的姿态就是面无表情戴着王冠,举起王杖,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
他不需要低头,不需要认错,等自愿追随他的人主动去软化语气,让他有个台阶顺理成章的去“原谅”,去接受他本就求之不得的一切。
所以对宋知聿而言,他更擅长得是用他本来就拥有的一切,“无意识”的撒娇,“非本能”的展示一点脆弱,这样就有人恍然大悟,他去引诱,他去勾引,让那些肉眼可见的弱点成为他达成目的的方法。
这样他才能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就有人依旧开始心软,忍不住嘴上抱怨着,实际还是很顺从地惯着他,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这种歹毒的狩猎方式从未失策。
直到他碰到了个硬茬子。
硬茬子坐在他对面,不急不忙地喝着冷饮,那张冷清的脸上悬着得体的微笑,但眼底淡淡的,和温宁的本色一样,永远都能在最理智的角度去搜寻一切。
除了被他耍了点手段的初遇,温宁虽然上了贼船,但下船也很迅速。
宋知聿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他罕见得没恼羞成怒,反而冷静地微微笑了起来,接着,他漫不经心去碰了碰冰凉的杯壁,像是温宁长年都冷的肌肤,他不受控制地暂停了一下呼吸,然后抬眼,按照最好的状态摆出他的招牌动作,发挥那张脸的最大用处。
于是温宁就看见那张冷白但略微泛了红的脸,像是不慎被胭脂晕了一处,不均匀地在脸上慢慢移动,他睫毛依旧又长又密,生理性的服从本能的频率眨动,眼睛似汪泉,澄澈得不染一丝污渍,不做声响地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啊,那你呢?”
她?
她想抽他。
爱的时候她最喜欢这张嘴,现在,她恨不得手动把宋知聿的嘴封上,打太极的功夫一流,却半点不见她真正的想谈的要点。
温宁直直地看着他,他也丝毫不躲,一只手撑着脸,半歪着头笑盈盈地回看回去,带真假难辨的疑惑提醒她,
“学姐?”
温宁心知她和宋知聿这样扯下去也是白扯,他明显打算打太极糊弄过去,但温宁已经下定决心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比起这种隐晦的拉扯,用一些模糊是非的暧昧去揣测对方的真实想法,不如下一剂猛药。
当断即断。
没有什么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理由,反正她绝对不会。
温宁轻轻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那天我喝醉了,有人问我,喜欢谁。”
宋知聿原本还灵活跳动敲着桌面的指尖一顿,笑滞停在脸上,他僵了僵,难以置信地盯着温宁的脸,整个人像是硬生生被摁在椅子上,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忍这口气缓缓吐出,然后他微笑着,像是任被堵塞的通风管缓慢地一节一节通出气流,
“你装醉?”
*
“哎哎哎先生等一下您的菜还没上呢!”
“哎先生——”
人流的喧闹和喊叫声已经被抛到耳后,宋知聿在温宁脸上找到答案后,几乎是硬生生摁着自己没暴跳起来,方才那股装模作样的温润乖巧全化作空气飘走。
他冷笑一声,又气又笑地不知道是站着还是坐着,最后满脸憋屈地起身一把攥住温宁的手腕,冷着一张脸拉着她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