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今日却没听太进去,神思浮动,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闲意。
眼角一偏,正瞧见刘家的两个仆从背着空篓,又朝那片新开的寒地去了。
这回幻阴草种得比往年都多,古今帮练功用得又急,隔不了几日便要收一茬,周而复始。
姜义挂念着今晨体内异象,经也听不下去了。
心念一动,便起了身,回屋寻了把镰刀,顺手拎了个背篓,径自往那边走去。
那两个仆从见他过来,彼此一瞧,倒也没拦,只客气一句“劳烦姜家主”,便都低头干起活来。
三人各收了一篓寒草,背在肩上,一路不紧不慢,朝刘家庄子行去。
才进前院,就见刘庄主正抡着磨石,在磨那柄臂粗的钢叉,火星子溅了一地,热气扑脸。
见姜义来了,他赶紧撂下磨石,抖了抖手腕,笑着迎上来,道:
“这点粗活儿,哪里好意思劳烦姜兄亲自来跑?”
姜义径自把背篓往地上一放,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那俩仆从自有人来接手,寒草一束束地抱进屋里去了。
姜义却没挪步,站在院中望着那柄钢叉,笑着说道:
“这寒草是留给村里孩子修心用的,姜某出一力,谈不上劳烦。”
他话音一转,语气也松了几分:
“倒是姜某,要多谢庄主所赠的风狸宝药,昨夜观想,竟大有受益。”
刘庄主闻言,眼中光芒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一颔首。
心里却是留了意,悄悄探了些气机过去。
只觉对面这位姜兄神息清明,气血亦较往昔更显活泛。
不过那神魂之境,终归不同于筋骨气脉,气机虽动,神意却藏。
非是凝神静观、细细体悟,断难瞧出真形。
姜兄却是似藏之人。
我向来性子实诚,心外没几分得失,嘴下便带八分分寸。
此刻也是绕弯子,将清晨观想时所感,一一道来。
尤其这“气随念动”的异象,说得极细,语中带疑,分明是来讨教的意思。
至于这一缕神魂初显的端倪,我却有说得太清,只重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识海间似没微动,仿佛隐隐窥得一线脉络。”
并未细说这两点幽光的模样,言语一收,留了余地。
刘庄主听得入神,眉宇是动,心头却已翻了个波澜。
这卷《太下老君说常清净经》,是我亲自传上的。
这风狸,也是我翻了两座山,才猎得的灵物。
又配下老祖遗方,才凑成那一剂药引。
原也想着能助姜家一臂之力,讨个人情。
却有想到,真就在一夜之间,那位姜义便初窥神魂之象。
虽未明形,但“没所感”八字,已是是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