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接过茶碗,神秘地笑笑:“山人自有妙计。”
第二天一早,苏宁就开始了他的“协调员”工作。
他没有像张树成那样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而是直接去了返乡村民中最有影响力的李大家。
李大有正在院里喂羊,见苏宁进来,警惕地问:“苏少爷有何贵干?”
苏宁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李大有一支:“叔,听说你在玉泉营那边分的地不错啊?”
李大有接过烟,语气缓和了些:“地是不错,可那鬼地方。。。。。。”
“听说能浇上黄河水?”苏宁打断他,“一亩顶咱这儿三亩的收成?”
李大有眯起眼睛:“你小子到底想说啥?”
苏宁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叔,我打算在玉泉营开个砖窑分厂,缺个管事的人。你要肯带头回吊庄,这差事就是你的。每月工资六十,年底还有分红。
李大有的手一抖,烟差点掉地上:“多。。。。。。多少?”
“六十。”苏宁重复道,“现钱。”
这在1991年的西海固,绝对是高薪。
李大有在合作社一年,也攒不下六十块钱。
“当真?”李大有呼吸急促起来。
“白纸黑字,可以立字据。”苏宁拍拍胸脯,“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说服其他六户一起回去。”
李大有眼珠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苏少爷,你跟叔说实话,是不是政府让你来的?”
苏宁笑了:“政府是政府,我是我。张主任给你讲政策,我跟你谈生意。两码事。”
“…………”李大有第一次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李大有确实是非常的狡猾,但是他并不傻,明白政府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吊庄移民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没有能打动他的利益罢了。
三天后,当张树成和马得福再次来到涌泉村时,惊讶地发现以李大有为首的七户人家已经打包好行李,就等着车来接他们回吊庄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树成目瞪口呆。
李大有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张主任,我们想通了!吊庄是党的好政策,我们坚决拥护!”
马得福狐疑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苏宁,后者冲他眨了眨眼,做了个“回头再说”的手势。
当天下午,七户人家浩浩荡荡地返回了玉泉营吊庄点。
张树成长舒一口气,拍着苏宁的肩膀连声说“有办法”。
只有马得福注意到,李大有临走前,偷偷塞给苏宁一张纸条。
他很好奇那上面写了什么,但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回县里的路上,张树成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下一步工作。
马得福却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回放苏宁说服李大有的情景。。。。。。
没有大道理,没有强制命令,就是简简单单的利益交换。
这种工作方法,是他在农校里没学过的。
“得福啊!”张树成突然说,“你这个老乡不简单。有机会多跟他学学。”
马得福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黄土丘陵,轻轻“嗯”了一声。
远处,苏家砖窑的青烟袅袅升起,在湛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