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乘风只是想略施手段,让这位祖师爷知难而退。
谁知祖师爷竟如此执拗,仍想回去搬救兵,血染魏地。
这让乘风皱起了眉头,终是决定,封他神能,留于魏地。
不管这位祖师爷以后修不修习那佛法,先带他去往鹿吴山,让他去跟曾在天庭咬过仙女屁股的黄真人学习一番道家不争,儒家仁义的思想再说。
毕竟,那位黄真人,曾是文曲星君的陪读童子,又习老庄之道,最为合适不过。
要说起来,乘风完全可以将他交给与佛门有缘的师父慈航真人。
但他终归是有私心,觉得既然这位祖师爷如此排斥佛门,若是能改为修神州本土信仰,成为一代大家,倒也不错。
当然,若是因为某种未知原因,他终归转为了佛门,也不会去阻挠。
乘风回手时,芦苇叶轻轻扫过达摩发颤的后颈,一片白云已落于脚下。
起手间,踏云而起,载着委顿的达摩向鹿吴山的方向飞去。
现场,曹丕脸色煞白,满殿朱紫公卿,如同刚从一场最荒诞、最恐怖的噩梦中惊醒。
眼珠僵直,呼吸急促。
鹿吴山的云总是湿的。
乘风踏着那片素绢似的云,载水汽扑面,带着土腥气和未散尽的香火味。
风声在耳边呜咽,脚下是缩成棋盘格子的皇城,金瓦在悬停的雨水中泛着冷硬的光。
达摩蜷在云上,僧袍紧贴枯瘦躯体,水珠沿着虬结的胡须滚落。
他眼睛睁着,瞳孔里映着飞逝的流云,却空无一物。
那片被乘风捻过的芦苇叶,不知何时粘在了他破开的衣襟上,枯黄得刺眼。
识海里十二轮梵光彻底熄灭了。
黑暗,冰冷的黑暗。
白云悠悠,清风习习,没过多久,下方云雾豁然洞开。
鹿吴山的峰顶刺破云海,孤绝如刃。
一座小小的道观嵌在峭壁边缘,青瓦覆着薄霜,石阶生着墨绿苔痕。
清冷,孤寂。
风声裹着深谷传来的、断续的鹰唳,刮过耳膜。
院内,一个枯瘦的身影正执着一柄长剑。
动作迟缓,粘滞。
剑尖搅动稀薄的晨雾,划出一个个不成形的圆。
像是太极剑法里的一种。
云头无声沉降,道观的青砖院落近在咫尺。
湿冷的石板气息混着角落几株瘦竹的清气,钻入鼻腔。
黄真人的长剑正划到一半。
剑势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