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明白为什么而战。”胡天佑耐心解释道,“今晚我打算组织一次诉苦会,让大家谈谈为什么抗日,唤醒他们的阶级觉悟。”
王铁梅眉头紧锁:“什么阶级觉悟?我只知道他们跟我打鬼子是因为信服我这个人!”
两人的争论被匆匆赶来的通讯员打断。
“报告!三班战士刘大眼和五班战士赵狗子在村里偷老乡的鸡,还打伤了人!”
王铁梅勃然大怒,抓起马鞭就往外冲。
胡天佑连忙跟上。
村里,两个醉醺醺的战士被老乡们围着,地上还有只死鸡。
“捆起来!”王铁梅厉喝道,“每人打二十鞭!”
胡天佑上前制止道:“等等!应该先调查清楚,按军纪处理,不能私刑责罚。”
王铁梅眼中冒火:“这是我的兵,我说了算!”
“现在他们是新四军的战士,必须按新四军的规矩来!”胡天佑寸步不让。
围观的战士和老乡们鸦雀无声,看着两位长官对峙。
最终,王铁梅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当晚,胡天佑按计划组织了诉苦会。
起初没人愿意开口,直到老炊事员讲述了自己一家被日军杀害的经历,气氛才渐渐热烈起来。
一个接一个,战士们讲述了各自的血泪史。
亲人被杀,房屋被烧,被迫上山为寇……许多人说到动情处泣不成声。
胡天佑注意到王铁梅站在角落,表情从开始的冷漠逐渐变得动容。
当一个战士哭着说他娘被日军凌辱致死时,王铁梅悄悄抹了抹眼角。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
胡天佑回到宿舍,发现王铁梅站在门前,月光下的她少了白天的锋芒,多了几分柔和。
“今天……你说得对。”她难得地承认错误,“这些人确实需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战。”
胡天佑微微一笑,推开房门:“进来坐坐?我有些整训心得想跟你交流。”
屋内简陋但整洁,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作战地图。
王铁梅的目光被桌上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吸引,那是陆小曼送给胡天佑的礼物。
“女朋友送的?”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胡天佑犹豫了一下:“一个朋友送的。”
两人讨论整训计划到深夜,王铁梅罕见地卸下心防,讲述了父亲被捕的细节。
那位北大教授如何在课堂上痛斥当局不抵抗政策,如何被特务半夜抓走,她和弟弟躲在衣柜里目睹全过程。
“我永远记得父亲最后看我们的眼神……”王铁梅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明明那么害怕,却还要偷偷示意我们别哭出声。”
胡天佑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所以你才会对纪律和权威如此抵触……”
王铁梅没有抽回手,两人在油灯下四目相对,一种微妙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