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
在今日以前,白衣客从未走进过赌坊。
可是,凡事总有第一次——何况他要找的人只能在酒馆或是赌坊之中。
然而,白衣客前脚才踏过门槛,一双剑眉已紧紧皱起。
扑面而来的喧闹,实在不是他这种好静之人可以接受。
,!
他收紧目光,视线在这小小赌坊中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一个背对他的少年郎身上。
“大……大!”
只听那少年郎叫的起劲,接着又是一拍桌板,一蹦三尺。
“看!都给老子过来看,是不是大!到底是不是大!”
听着少年郎的狂喜笑声响彻此间,同时转身面向众人招呼。
白衣客这才看清了这少年郎的相貌——这少年郎约莫十岁上下,生了一张极具英气的俊美面容,但见那鼻梁英挺,黑直的双眉如同笔画,一双星目炯炯有神,其中似有一片星河。
当少年郎咧嘴大笑之时,脸上则多了几分痞气,嘴角又有两个秀气的小酒窝。
不同于少年郎那开怀大笑的模样,周围一圈人皆是颓丧低头,其中一名仿佛庄稼汉的青年更是急的揪住少年郎的衣袖,好似快要哭出来。
“狐二祖,大家兄弟一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青年如此说道:“要是让我爹知道我输了这么一笔银子,我今晚可要在院子里吃冷风了!”
“慌什么!”
那名被称为“狐二祖”的少年郎大手一挥,当即拿出几两碎银,一股脑地塞入面前青年的手中,又是老气横秋地说道:“输赢乃是赌桌常事!你且拿去翻本,若是赢了便还我,若是输了便当我陪你一道输了!”
听闻此话,那青年感动的几欲泪下,捉着“狐二祖”的那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白衣客嘴角动了动,只觉得这少年郎的身上果然有故人的影子,便是迈开步子,如轻风般来到少年郎身后,凝声道:“这位小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狐二祖”顿时脖颈一缩,恰似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嗖”地闪到一边。
见状,白衣客目中悄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这身法……错不了。
“狐二祖”看了眼白衣客,又看了看他腰畔的长剑,略显警惕地说道:“大叔面生的很,想来不是村里人吧?”
白衣客微微笑道:“你叫狐二祖?”
不待“狐二祖”答话,那先前输钱的青年已抢先说道:“狐二祖正是俺老大的雅号,只因老大的亲爹叫作狐祖宗,所以老大自然就是二世祖!”
说起“狐二祖”的来头,这青年似乎比“狐二祖”本人还要激动,仍是滔滔不绝地说道:“俺老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夏悠远的便是!别看他年纪轻轻,已是武艺高强、千杯不倒、纵横赌桌,可谓我陆家村第一高手!”
白衣客笑道:“原来小友竟是大有来头,那我倒是失敬了,请问……”
他话还未说完,那名为夏悠远的少年郎已忽地喝道:“惜合,还不过来!”
话音方落,便见人群中钻出一个娇小身影,一溜烟地躲到夏悠远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又惊又奇地打量着白衣客。
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似比夏悠远年幼两三岁,生的一双新月初弯的秀眉,双目恰似葡萄凝露般水润,琼瑶小鼻尖微圆如嫩桃,紧抿的双唇如初绽樱,下颌尖细若削,鬓角碎发如蝉翼,衬得肤质透若羊脂,任谁见了都要道一句——将来必是倾国之色。
不出所料,白衣客果然也在这小姑娘的脸上找到了故人的特征,一时不由想起自己在三年前偶遇那无耻和尚之时,对方曾与自己提到过这个小姑娘。
看着这个直冲自己眨眼的小姑娘,白衣客目中笑意更甚,徐徐道:“你是不是叫夏惜合?你的娘亲是不是月遥?”
小姑娘微微一愣,正是张口欲言,却听夏悠远忽然呵斥道:“莫要与陌生人说话!”